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押解上路的日子,在一个寒风刺骨的清晨。

沉重的木枷锁套在脖子上,粗糙的麻绳捆着手腕,磨破了皮肉。脚上是冰冷的铁镣,每走一步,都发出刺耳的“哗啦”声,磨得脚踝血肉模糊。

允儿还在发烧,小脸烧得通红,蔫蔫地趴在大嫂背上。疯了的娘亲被两个粗壮的官婆子架着,眼神涣散,嘴里不停地念叨着“砚舟”、“回家”。

我们被串在一群真正的罪犯中间。窃贼、***、杀人犯……鄙夷、***邪、幸灾乐祸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们身上。

押解的差役,姓赵,外号赵黑塔,满脸横肉,眼神凶狠。手里的鞭子沾着暗红的污渍,时不时就抽向走得慢的人。

“磨蹭什么!一群贱骨头!还以为自己是官家太太小姐呢?!” 鞭子带着风声抽在大嫂脚边的地上,激起一片尘土。

大嫂吓得一哆嗦,把背上的允儿搂得更紧。

我咬着牙,挺直了脊背,将娘亲护在身后,用身体挡住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。

从京城到北疆,三千里路。

每一步,都是踩在刀尖上。

脚上的血泡起了又破,破了又起,和铁镣黏在一起,每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。粗粝的囚粮,硬得像石头,刮得喉咙生疼,还带着一股浓重的霉味。晚上挤在四面透风的驿站破屋或者荒郊野地里,冻得牙齿打颤。

娘亲的病时好时坏,清醒时抱着我默默流泪,糊涂时就对着空气喊爹和大哥的名字,或者哀求顾砚舟放过我们。

允儿的高烧反反复复,小小的身子越来越瘦,像只奄奄一息的小猫。

大嫂的背,一天比一天佝偻下去,眼神里的光也一点点熄灭。

而我心口那个被顾砚舟捅出来的洞,在日复一日的磨砺和仇恨浇灌下,非但没有愈合,反而变得又冷又硬。

我要活下去。

我必须活下去。

为了疯癫的娘亲,为了年幼的侄儿,为了枉死的父兄。

也为了……亲眼看着顾砚舟,这个我曾经的枕边人,如何自食其果,如何坠入他亲手打造的地狱!

支撑着我走下去的,只有这刻骨的恨意。

“哗啦——!” 脚镣又一次磨到了溃烂的伤口,我疼得一个趔趄,险些摔倒。

“废物!” 赵黑塔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在我的背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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