刑部大堂上,主审官冰冷的声音宣读着判决:“……沈柏年,斩立决。沈骁(我大哥),褫夺军职,就地羁押,待押解回京后问斩。沈氏其余男丁,流三千里,永世不得归京。女眷及未满十岁男童……流放北疆寒苦之地,遇赦不赦!”
“爹——!”大嫂抱着允儿,凄厉地哭喊一声,瘫软在地。
我死死咬着下唇,直到尝到浓重的血腥味,才没让自己当场倒下。
斩立决……问斩……流放……北疆……
每一个词,都带着地狱的寒气。
我的目光,不受控制地再次投向大堂角落。
他还是来了。
顾砚舟安静地坐在那里,依旧是那身象征权势巅峰的紫袍。他微微垂着眼,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,仿佛堂上宣判的,只是一场与他毫不相干的闹剧。
那份置身事外的漠然,比任何酷刑都更残忍地凌迟着我的心。
行刑前,允许家属见最后一面。
阴暗的死牢里,我见到了爹。
才几日不见,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爹,头发全白了。穿着肮脏的囚服,戴着沉重的枷锁,瘦脱了形。
他看到我们,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出泪来。
“爹……”我扑过去,隔着冰冷的栅栏抓住他枯槁的手,那手冰冷得没有一丝活气。
“微儿……不哭……”爹的声音嘶哑微弱,他努力想对我笑,却比哭还难看,“爹……对不起你们……连累了……”
“没有!爹!是冤枉的!一定是冤枉的!”我泣不成声。
爹摇摇头,眼神里是洞悉一切的悲凉和绝望。他吃力地转头,看向站在阴影里的顾砚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