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本还惊诧于他如此的好脾气,又见他漫不经心向前半步,直直踏在那香囊之上,面不改色。
多狠的心呐。
我还在心里暗自连连咋舌,景曜又倾身过来伸手扣住我的腰,一双凤眸中柔情缱绻得要溺死人,温存道:「怎么不走了?」
我哪见过这场面。这肯定不是我认识的大反派魔君。
姑娘哪里晓得其中真假,直哭得梨花带雨,转头跑远了。
景曜的手还紧紧揽在我腰上,我挣了一下,从他怀中脱出来,磕磕绊绊道:「魔……魔君……」
景曜放开手,拂一拂衣袖,敛了神色从容道:「走吧。」
我从穿来至今,一直兢兢业业致力于推动剧情,真不曾好好逛过此间的市集。这回随着景曜边走边看,倒也新鲜。
长街两畔零散地排着各色的摊子,勤快些的商贩扬声叫卖,散漫些的搬张椅子,懒洋洋在摊子后一躺。
沿街也有行乞的人,有个瘸子可怜兮兮地坐在地上,端着个破碗在手里摇晃。
我正觉感慨,只见一个小娃娃蹦蹦跳跳从乞人面前路过,抢了他的碗就跑。
光天化日,朗朗乾坤,竟有这等惨事。
那瘸子一跃而起,拔腿就追,步履稳健生风,治好了多年的腿疾,实可谓因祸得福。
景曜在摊前驻足良久,一转头见我瞧得入神,蹙着眉道:「看什么呢?」
我晃过神来,赔笑道:「我是在想……魔君姿容甚美,能引得姑娘家纷纷观看,实在不是一般人!」
我本想奉承他两句,却似乎拍到了马腿上。景曜的面色霎时便沉了下来,周身又透出些森然冷意。
我看他一言不发掉头就走,忙抬步缀上去。他走得急,又隔着熙熙攘攘的人潮,转眼就离我好远了。
我匆匆挤过人群,见他在一个摊子前停步,才松了口气凑上前去。
景曜手里掂着一块轻纱,转过头来看我,眸中仍带了些恼色。
我往他手里细细一瞧,原来是块面纱,骄矜的姑娘家倒是常用,不知他买来做什么。
景曜抬手将面纱系起,遮住了自己半张面容,才语气颇不自在道:「这下总不会引得人来看了。」
轻纱掩去了下半张脸清晰分明的线条轮廓,更显出眉目间昳丽容色。
我倒觉得此番要驻足一观的,可不仅仅是姑娘家了。
茶楼里有戏台,戏开场才不久,景曜引着我寻了个角落坐下。
戏没什么特别,无非是才子佳人的故事,终究落了些俗套。我凝神许久,好不容易才看进去,只想着未曾料到堂堂魔君竟也会喜欢这些。
一转头,景曜却已阖着凤目,昏昏欲睡。
戏里富家小姐救了落魄书生,两人情愫暗生,私许下终身。书生进京赶考,小姐家门突遭变故,沦落寒微。
戏外景曜全程就没睁眼。
我原本中间看到精彩处,还想同他探讨一下剧情,这么一瞧,他分明对此提不起半点兴致。
书生考取了功名,归来寻着小姐,履约求娶,终成眷属。虽则是个圆满的结局,却老套得不能再老套。